中华文化

我对中华文化感觉的敏感来自一个2岁的北京小男孩，他对我说起他的奶奶，然后他说：“……奶奶的家乱得像个猪窝似的……”在别人吃糖时，他会说：“我不喜欢吃糖……因为糖有色素”。

这个小男孩是个鬼灵精，可是他的华语说得字正腔圆，形容词之妙，常常叫人招架不住。

我知道北京是个文化古都，但文化成连个牙牙学语的小孩子都能说这么样的话，我简直是措手不及。难怪我愈住下去便愈感茫然——怎么每个人说话都字字珠玑似的，动不动便出口成章……显得自己好像是个外星人？

然后我想到了新加坡所谓的双语政策：请原谅我的势利，若是以我们的双语程度，设法同一个受高深教育留学英美的中国人打交道，那么说华语我们比不上他们，甚至是英语，我们也比不上他们。

很可笑是不是？我们一直错觉我们是多语人才，可是因为太贪心了，我们反而没有一样精通，什么都是半桶水，说起话来别说是铿锵有致，连通顺达理有时候都会成问题。

他们的首长是背唐诗宋词的，当官的个个不但能言善道，唱歌跳舞无所不能，说起历史文化文学也如数家珍……同这样的人来往，我很想知道我们那些所谓的双语精英要出什么法宝才能镇住他们？

最近我在北京时，碰到了一些驻北京的高官，这些人在那里碰了一鼻子的灰，很感慨地说：“很难沟通……虽同是华人，但我们之间有太多的差异……”

难怪有个中国通的新加坡人在那里同我说，若我们还是自认我们的精英可以同他们平起平坐的话，那么穷我们一生的努力，除非有奇迹发生，否则我们还是赚不了他们的钱，做不了他们的生意。

并非危言耸听，一单又一单的大生意连续的付诸东流，绝不是他们太精明，我们太纯真的这种想当然的原因；中国人最重交情，当你是个朋友了，为你两肋插刀都甘愿，赴汤蹈火在所不惜；但若我们连这样的中国文化也不能透彻，还说什么合作投资？听一个担任某部门官员的朋友说，他的上司同中国人开会时动不动便拍桌子，强调black＆white（直译“黑和白”）……朋友说，他愈这样，中国那边愈同他搞鬼，要什么没什么。

以小见大，他们连在美国跨国电脑公司上班的职员都知道鲁迅的阿Q、老舍的茶馆，你就不能低估他们高级官员的智慧。装傻是用来让自大自满的人犯下更多的错误，而非搞笑行动让我们当作笑话来看的。